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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回（第1页）

过年这月毫无稀奇，就与她来大成朝之后的每一个年一般，腊月里试新衣，置年货，捯饬院落。待到了除夕，便守岁、放炮、欢腾几日。史家没什么亲戚，史公那边本就是寒门，史老太太这边多年也都不怎与征西侯来往，多年了也就淡了。加之史老太太年后就要老家去，是以，这个新年，欢庆中透着一丝诡异。

好消息是，周氏从关陇老家回来了，并带回了大包小包的各色土仪。许是知道了史老太太趁她不在，把她的心肝宝贝给许了出去，这几日史君媱无时无刻不迎接着来自娘亲大人的各种目光，当然了，有感慨的、欣慰的、不快的，更有伤感的。总归是多愁善感的，却也从不提一句不依的话。想是那祁瑜在外头声名也算极好的，如此，这门亲事算是全家都通过了，只待史君媱及笈了。

全家备考昭媛书院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，纵是阮氏不依，这几日也想通透了。史式门第低，凭借门第去说亲那一定没戏。据她最近的消息，不要说傅旻了，全京城像样的人家就没有搭她这一茬的。但若史家一气出了三个昭媛书院的女秀才，且都各有所长的话，那还是可以长长脸的，对史为洛和史君婵说亲大有裨益。是以，连史君嬿去考昭媛，亦得了她的首肯，且讲明一定要中。

而史君媱自不必说，做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孙媳妇，怎可连昭媛书院都没上过。是以，元宵一过，史老太太便要带着大部队以备考为名走了，以备来年秋的昭媛书院女学入学季。而祁瑜亦去准备来年开春马上便要选拔的昭士书院男学入学季。

“娘回了关陇一趟怎么没精打采的？”史君媱摇晃着周氏，凑趣道。

“自出嫁起，这是我第二回老家去，家里没什么人了，我有些慨叹罢了。”周氏叹道。

史为湛凑趣，“娘，那日我看见堂舅舅了，就在祁老大人的寿宴上。娘，堂舅舅好威风，他一来连祁老大人都特地过去陪着。我以后也想做大将军。”

史君媱突然想起来，“对，还有清平大长公主，还有太原大长公主，娘，你也见过她们吗？清平大长公主还特地叫儿陪她说话呢？好像……”

周氏面色一滞，“如何？”

“好像关于我她什么都知道，她知道我没外公外婆，也知道我外祖家是关陇周家。还叫我去公主府做客呢。她知道外祖家可是为着堂舅舅出名的缘故？”史君媱小心问道。自从暸望塔上的黑衣刺客给了她那张莫名其妙的纸条，又道绝不可对任何人讲，她便日夜忧思了。而最近的一些反常事件，总好像有些联系一般，桩桩件件牵连起来。

“你堂舅舅是出名，他虽是晋王妃的外戚，却一刀一枪自己拼出来个大将军，就和卫青一般。小时候，他对我颇多照拂。后来大了，他又从军，慢慢就不知他的事了。怎的他也去了祁老大人家？”

史君媱果然没猜错，看周氏的踯躅之色，此事蹊跷。

周氏忙又嘱咐：“长公主高高在上，咱们可不敢多亲近，也怕招惹是非，你们可知缘故？”

史君媱快语：“那是自然，在先帝那里，长公主是头把的。可在皇上这里，却是最为忌讳。”

周氏舒了一口气，再也不怪史云檀镇日里和孩子们叨叨朝政了，谁说五品小官家就无需知道？多事之秋！

“媱儿说得对，皇上病重，又忌讳长公主势力，听说……太子亦坐不稳，你们跟着祖母回老家也确正合适，只是一条，你爹爹平日里纵着你们，连探案子也带着，到了老家，不比京城，处处都要谨慎小心，你二人可记下了？”

“记下了娘亲。”史君媱心中惴惴，大成朝并不在她所学的历史中，对于此中大小事件，她全然不知，这穿的是什么越。

正月十六，史府大大小小的灯笼都还没有拆，史老太太便收好了箱笼，备好了车马，准备上路了。

人成各，今非昨，病魂常似秋千索。角声寒，夜阑珊。怕人寻问，咽泪装欢。史老太太放下车帘，大半生蹉跎于此，独倚门栏，不必再回首。

史老太太的家乡位于山伟水阔的古都黛安，亦作“西京”的，那里有诗歌一般无垠的平原，秋来可踏落叶骑马；还有绵延巍峨的中岭山脉，四季都可登高望远；亦有偏北方特有的飒爽气候，连空气都嗅来有点丝丝的爽甜。

“祖母，我好喜欢黛安。”史君媱趴在马车帘边饱览美景，瞧到兴起处还摇晃起祖母。

史老太太亦是眉宇稍稍舒展，忆起孩童时的无忧，青山绿水间的恣意，瞧着眼前几个孩子们，涌起别样的心绪。一时絮絮说起黛安的种种妙处来。进了黛安地界，又约莫晃悠了一个时辰，终于到了当年征西侯阮大侯爷的旧宅，称作“阮宅”的。

这史老太太阮玲珑回到了阮宅，自不再是那史老太太，而是个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阮姑娘，这里的一砖一瓦，一草一木，又有谁比她还熟悉的？一时带着众人入了宅子，自有几位积年的老仆跪了上来，抹着泪絮絮说着多年离别的种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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