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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9（第2页）

男生沉默地从头上掉落到桌面的卷子，憋得脸通红。

他家是农村的，家里很穷，姐姐辍学在外面打工就是为了供养他这个弟弟上学，他也争气，中考的时候考了全市前五十名，被一中录取了。

他还清楚得记得，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，他爸高兴得喝醉了，喝醉后拉着他絮叨：“我们家苦了好多辈了，终于出来你这一个出息得了，你好好学习，我，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学习的！”

男生看看他爸满是泥土的手指和脚趾，因为长期在地里劳作，已经洗不出来了，他回头看看自己破败简陋的家，又看看慢慢因为太过劳累而佝偻的身体，以及姐姐那张年轻稚嫩却早就写满沧桑的脸，他下定决心，一定要好好学习！！

但他到了高中后，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好了。

他家穷，整个人显得土里土气的，高一班上的同学欺负他，他告诉班主任，班主任厌烦地看着他，“都是同学间的打闹，你这么小肚鸡肠做什么？”

后来他慢慢懂了这句话的意思：“他们多事富贵人家的孩子，欺负你这个农村出身的怎么了？”

他晚上睡不好，下了课也没时间学习，成绩就此一落千丈，他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，就一个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去，有时候他会想就此结束自己的一生会不会好一点，但他不行，他还有对他满怀期待的父母和姐姐，他就咬着牙忍下来了。

还好，高二到了新班级之后，大家都很关怀他，但他拉下的东西太多了，一时半会补不回来，所以小测才考了个不及格。

刘奇嫌弃地看着这个土里土气，带着大框黑色眼睛，整个人都快缩到地里的男生，他冷哼了一声，走向那个女生。

那个女生正在整理刘海，这可把刘奇气炸了。

“弄什么头发，考这点成绩脸都没了，还还意思整理头发，这么爱漂亮，你是想嫁人了是吧！你们小女生就知道爱漂亮，整天梳个刘海，编个马尾辫的，现在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，你长得好看别人会说你肤浅，要我看啊，你们就建个齐耳的头发就挺好，这样你们的心思还能放在学习上面！！”

女生瞬间红了脸，她鼓足勇气，结结巴巴道：“我，我前两天骑车，摔了一跤，头上有个很难看的疤痕，我，我不是，故意的，我就是下意识的举动，老师，对不起。”

刘奇冷哼了一声，毫不留情的反讽道：“下意识地举动，你下意识的举动怎么不是学习呢，这么爱美，怪不得成绩会考成这个死模样子！而且，你弄了刘海你就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了，我好心劝你啊，就你长成这样，就不要把心思用在长相上面了，多学点习吧，你以后还有出路，要不就你这底子，你怎么收拾都比不上别人的。”

女生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，连耳尖都红了。

刘奇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，“你还爱漂亮，就你考这点分数，肯定嫁不出去，谁敢娶你啊，娶了你不就影响后代的基因了，家里因为你一窝的笨蛋，笨蛋生笨蛋，这个家不就完了！！”

女生憋不住，用手背擦了擦眼睛，努力压抑着哭声。

刘奇还毫不留情道：“你还有脸哭了，难道我说得不对吗！！”

女生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她紧紧咬着嘴唇，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。

刘奇见两个人都摆出悔改的态度了，就满意地晃荡到了季岑舟身边，见后者低着头，没精打采，一看就没有就此反省过。

刘奇想想万旭那件事，又想想季岑舟曾经当面跟他打赌的事情，破口大骂：“你看看你这幅滚刀肉的样子，还感冒了，你怎么这么娇气，现在这个温度怎么会感冒？学习不好，身体也不好，你就说你哪里行，还整天油嘴滑舌，还说我说的不对，我哪里说得不对了，就算我话说得难听了，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吗，忠言逆耳利于行，我是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才跟你们说这些的，要不然我为什么把我时间耗在你们这啊？”

季岑舟心说：“还不是因为你拿着工资。”

江陌森实在听不下去了，便站起来说道：“老师，季岑舟他确实生病了。”

白羽也小声说道：“是啊，季岑舟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，老师你能不能让他坐下，我看岑舟已经很难受了。”

刘奇皮笑肉不笑地看看他这两个好学生，讽刺道：“很难受？感冒多小一个病啊，能难受到哪里去，谁知道他是不是不想站着，故意装出来的，你们两个别管了，让他站一站，说不定他还好得更快了，还有你们两个不要总是和他待在一起，小心被他带坏了，等我回去就跟你们徐老师说，让他给你们换个位置，江陌森你成绩还算稳定，白羽你看看你成绩单，你成绩比你开学的时候足足下降了十分，你肯定是被季岑舟这颗老鼠屎给影响了！”

白羽扁了扁嘴，在心里说道：“我成绩下降十分还不是因为你，我现在一想到要上你的课了，我心里难受得跟要上坟一样。”

刘奇发了一顿火，把眼前的学生都骂的低下了头，他这才感觉心情好了一点。

他踱步到讲台，发了一通火之后，上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了，他刚想给学生讲讲这一次测试，卷子上比较难的题，就抬头看着班里站着三个人。

三个不及格的人。

刘奇还没平复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，他指着他们三个说：“你们三个都给我滚出去，这节课不用你们听了，等到你们学会反省了，一个个到办公室里来跟我说你们错在哪里了，以后想怎么办，再给我回来上课！！”

出去站着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，女生面子薄，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，她哀求地看看刘奇，刘奇不为所动：“赶紧给我出去站着，别在这丢人现眼，影响我心情！！”

季岑舟率先走了出去，另外两个也跟在了后面。

出去之后，男生低着头，沉默不说话，女生仍在啜泣。

季岑舟从口袋里特意拿出他临出来之前拿的卫生纸，递给女生安慰道：“你没事吧。”

女生接过来说了声谢谢，又抬头看着季岑舟，边哭边说：“你没事吧，你脸色看上去好苍白。”

季岑舟身体沉得很，他靠在墙上，勉强笑了说道：“我没事，我就是……”

他想把话说完，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，耳边是女生的尖叫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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