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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九畹（第2页）

林箊怔愣片刻，伸手抚了抚楚月灵目光所触的右侧后颈，浅淡的血色印染在她指间，她思索后恍然道：“应当是日驭用匕首刺来时我闪身偏差了一丝，尽管大半锋芒用箭袋挡住了，还是难免划破了肌肤。倒也不是什么重伤，过一些时辰便结痂了，无碍。”

楚月灵抿了抿唇，神色岸然道：“我寝舍内有一些家中带来的伤药，你随我来。”

看她目光端肃，林箊知道拗不过她，便跟在她身后，朝舍馆方向走去。

三人步速很快，不多时便回到了舍馆。

林箊随楚月灵进入寝舍，略微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两眼。舍内只有楚月灵与白榆主仆二人同住，窗明几净，衾被端正，被收拾得异常整洁。

“榆儿，你去院内井中打桶水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少女依言提桶出门去了，留下其余二人。楚月灵自柜内找出带来的伤药，令林箊坐在榻旁，想要仔细看看她的伤势。

林箊听话地坐着一动不动，她微微偏开头去将颈后伤痕露出来，手放在身旁两侧抓住床沿，瞧起来乖顺得紧。

女子长身而立站在她身前，见她当下模样，却不禁笑了起来。

“此君安静顺从时倒是乖巧可爱了许多。”

林箊不言语，只幽幽地睇她一眼，却让楚月灵笑意愈深。

光洁纤长的脖颈暴露在女子眼前，被她轻笑时无意吐出的热气激起一阵细小疙瘩，林箊感到些许不自在，伸手想要去摸，却被楚月灵轻轻拿手阻住。

“莫碰，一会榆儿将水打来，我帮你清洗过后才好上药。”

她俯首下去，瞧着白皙肌肤上寸许长的狰狞疤痕，端详之下略略蹙了眉。

“幸好还未入伏，如今天气尚算凉爽，倒不至于生出炎症，处理得当的话也不会留疤。”

师长同窗在场，众目睽睽之下竟敢拿利器相对，实在狠戾凶残。思忖之下，向来温润柔和的女子心中不免也生出了一丝怒意。

林箊望不见她神色，于是神情还是带着几分懒散的漫不经心。

“左右不是伤在脸上，颈后位置平日也瞧不见，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
日驭那柄匕首着实锋利，箭囊是由革木打制的，本算得上结实，却被那一刺便戳出了一个大豁口，若是这一击正中颈中，实在不敢想象会是如何下场。

二人轻声交谈间，白榆便提着水回来了。

楚月灵将一块干净的丝绢过水沾湿，而后拧干水份，动作小心地轻轻擦拭那条猩红伤痕，直到将上面半凝固的血迹擦除干净，才打开一个小巧的青玉白瓷瓶，轻叩瓶底，瓶中白色粉末便倾倒在了患处。

确认所伤位置都涂上了伤药，楚月灵才把药瓶塞好，递给了眼前人。

“白玉无暇粉，是南柳一位名医那儿买来的，专治刀剑外伤，一日两次，不出半个月便能痊愈。”

林箊接过瓷瓶，放在手中轻轻把玩，心下意动，记忆恍惚回到了重生前。

上一世刚入学不久的一次武课时，她因为还课表现不纯熟，被梁武师拉到演武台操练了一整日，直到后来精疲力竭伏地不起才被宽恕得以离开，而后她行至不言林，实在没有气力了，于是坐靠在树边想要休息片刻。

便是当时，她遇见了从书数院与夫子讨教课业后自不言林过路的清雅女子。

女子见她萎顿模样，以为她突发疾病，蹲下身温言询问了几句，又在看到她手掌中累累细痕后凝眉思索，随即便起身离去，临走前嘱咐她在原地等她，不要离开。

彼时她尚不知女子用意，只觉得此人有些面熟，略微休整恢复了力气后就起身准备离开，却在刚起身时便见到方才离去的女子快步而来。

女子走近她身边，将一个青玉白瓷瓶递给她，含笑软语道：“瓶中是白玉无瑕粉，治疗外伤效果上佳，姑娘拿去用吧。”

说完，见她接过了药瓶，女子便颔首告别了，只剩她呆怔在原地望着走远的背影失了神。

直到后来，她才知道那日赠予她伤药的女子名唤楚月灵，就读计都斋，与她竟是同窗。

日光正好，破窗棂而来。寝舍里传来少女低声的自责与女子温柔的宽慰，一派闲适明媚。

林箊将药瓶握在手中慢慢捏紧，眸光低垂，其中流溢着明快神采。

她终究还是等到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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